008

Loki再一次在十点后才醒来。

他陷在柔软的被窝里，睁着眼干瞪天花板。在短暂的记忆模糊后，重回他大脑的第一件事和在他睡前几乎将他消耗殆尽的是同一件事；或者我们说，同一个人——Thor Odinson。

然后他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上面有来自Sif的五个未接来电，以及七条未读短信，它们分别是：

“是不是他？”

“绝对是他。”

“天啊，你还没回复我。”

“你是不是正和他打得火热呢？”

“我负责的作家已经在和别人打炮了，而我还在校对他该死的稿子。”

“这个点还没回复我，你们玩得很激烈了。”

“你还活着吗？Laufeyson？”

Loki盯着那七条短信，抬起手抹了一把脸，然后回复了一句：“关你屁事。”

隔了一会，他的手机响起了一声表示接收短信的“叮”：Sif对他未来漫长的攻略之路表示了惋惜和鼓励。

他不打算回复这条弱智的短信，而是直接锁上屏幕，将它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下床走进浴间。

接着他利用淋浴的时间为自己从昨晚开始就自内脏开始吞噬着他的问题做了个总结：他没有退缩的道理，不论Thor是直是弯，他总能有办法让他对自己感兴趣，然后达到最终共度至少一夜激情的目的。

不因为什么，就因为他是Loki Laufeyson，小说界和同志圈的诡计之神——他总有办法用神秘的魅力让所有人中蛊般地爱上他。

Loki给自己鼓足了劲，在吹干头发的时候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不断劝服自己他能做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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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r真的一大早就走了，大概是去书店了。Loki假装不经意地“路过”粉丝姑娘——Jessica，Thor会认真地纠正他——假装随口一问Thor的情况。

“我不知道，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他了。”Jessica这样说道，看起来有点惊讶的样子；这不难理解，毕竟这可是Loki第一次和她说话，并且不是一场争吵的开端，而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你找他有事吗？”

Loki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在女孩的注视下憋出一句：“没什么特别的事。”

然后他结束了这场对话，随手抓了一块面包后直接离开了别墅。

他也有事可做，除了Sif的口红，他还得给她带几本分散在欧洲各国的原版书，而意大利就是其中一个；世界不是少了Thor就不能转的。

尽管他为完成这件事要求他到书店——是的，书店，哈，多讽刺啊——而悄悄庆幸，但他不会向任何人承认就是了。

Jessica非常热情，也许是受了Loki主动找她讲话的鼓励，也可能是因为她是Thor的粉丝的缘故（尽管这在逻辑上根本说不通），总之她向Loki提出搭顺风车的邀请，她是这样说的：“你可以搭我的车，如果你想。”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认，仿佛只要Loki微微皱个眉头，她就会果断地抛出一句“就当我没说过吧”。

不过这时候其他人已经开走了剩余的车，而这辆也许是专门留给Jessica的。

“我得去找家书店。”Loki这样说。女孩脸上出现了一丝没遮掩住的情绪，像是在说“他竟然真的同意了”。

“有特定的一家吗？”

“没有，只要是书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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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拐到某家在罗马城边缘的小书店放下Loki。

“你要怎么回去？”Jessica问道。

“我会有办法的。”Loki简单地回答道，然后向她挥了挥手告别。

书店在一座小广场上，门口坠着似乎已经很少人会用的珠帘。店内有一股木头的香气，灯光不是很亮，却也不算昏暗。

Loki直接走到柜台询问正在本子上写东西的店长某本书的名字。店长摘下自己的金丝眼镜，看向Loki的脸，然后用带着浓重意大利口音的英语说道：“来旅游？”

Loki点点头，于是店长戴回眼镜，开始翻查自己的本子，同时一边说着：“只有外地人才会特地买这些名不经传的本地书，”Loki对这个观点不甚同意，但也没有出口反驳，而是耐心地等店长查看。

“最快也要下周才会新进这本书，很可惜，在这儿你是买不到了。”店长再次摘下眼镜，语气里没什么遗憾的意思，就像这只不过是午后不小心溢出的一滴茶。“有其他想要的书吗？”

“我可以自己看看。”Loki点点头，然后走到竖立的书架后。

身为一个作家，他总是会忍不住在每个自己踏入的书店里寻找自己的书的影子，就像某个属于他的印记；Sif说这也许是他内心里可怕的占领欲，像远古部落制作血腥标志的野蛮人。

没有费太多力气，他就在热门畅销的行列里发现了熟悉的封面。他抽出那本印着意大利语标题的《黑豹》，想起来自己正好在前段时间弄丢了自己的意大利译本，于是决定买下这本，好保持具有里程碑意味的收藏完整性。

他又在书架间驻足了好一会儿，最后挑了另一本无名作家的小说，然后走到柜台为两本书一同结账。

店长一边录入账单，一边与Loki搭话——也许是因为城镇边缘的小店顾客实在太少，在这儿工作的人总是会抓紧一切与人交谈的机会；或许他还能记住每个顾客的脸呢，谁说得准呢？

“最近这本书很受欢迎？”店长这样说道，因为输入电脑时的小错误而懊恼地嘟囔了一声，“昨天附近的小Elisa也来买了，她和我抱怨她妈妈说那不适合她看……”

听到这里，Loki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它只是比较真实，并不代表它就不适合小孩子看。”

店长抬起双眼，饶有兴趣地看了Loki一眼。然后他问道：“你看过？”

“在书店买过英文版的。”Loki这样说道；而事实是，那可就是他写的呢——他忍不住有点沾沾自喜。

“哦，好吧。”店长对此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而是继续说自己想说的话题，“今天早些时候也有个游客来买了，他可真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又非常热情。”

Loki当然还记着Thor要找书店这回事；“热情”这个词引起了Loki 的注意力，他的大脑在短暂的分析后迅速地将这个“帅气的小伙子”和“Thor Odinson”联系在了一起。

“怎么说？”Loki这样问道，试图让健谈的店长多说点东西。

“你感兴趣？”

“也许吧。”

“他说自己是澳大利亚人。”店长立刻开始说道。而这很难不让Loki想到Thor的维基百科里关于国籍的那一栏。“他说他很喜欢这本小说，英文版，当然，”店长说到这里，耸了耸肩膀，“也许是想收藏所有译本吧，他说他准备从东欧一路游到北欧。”

“那很好。”Loki敷衍地回答道，脑子里嗡嗡地转。还能是谁？还能是谁？Loki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人只能是Thor Odinson，即使从逻辑上来说，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一个喜欢这本书、要去北欧，且途径意大利的旅者。

哦，还要帅气。

店长对Loki敷衍的回答感到不愉快（这是Loki后来发现的，因为店长多收了他两欧元），显然是因为Loki挑起他的话头却又不还予至少达标的注意力。不过说真的，Loki不在乎店长怎么想，他现在只想赶紧结账，然后回到别墅里确认买书的那个人是不是Thor。

Thor可能喜欢他的书，并且喜欢到也许会收集所有版本的译本的程度的可能性，让他开心得心脏都要飞扬起来。

但他阻止了自己打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回别墅的冲动——要知道他还有为Sif买书的任务在身；再何况，Thor也许并没有那么快回别墅呢？

总而言之，他按耐住自己疯狂的冲动，找了一辆出租车，并在司机询问目的地的时候强迫自己说出谷歌地图上的另一家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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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搭了那个Laufeyson一程！”Jessica夸张地和Wanda说道，一旁的Pietro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位姑娘聊天。

也许是因为年纪相仿的缘故，Wanda和Pietro（拖了他姐姐的福）是Jessica除了Thor之外最有好感的两个人，也因此时常凑在一起聊天逛街。至于Pietro，只要给他一包零食，他就能毫无怨言地和姑娘们在罗马城里走上五六个小时。

“所以我说过了，他不是个坏家伙。”Wanda微笑着说道，和Jessica的夸张相比起来，她显得实在太过镇静，“大家都应该知道这个。”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Jessica显然无法理解Wanda如此冷静的原因，于是转头试图向乐呵呵的Pietro寻求认可，“你不震惊吗，Peter？”

“我？”Pietro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是被掺入话题的一员。但他很迅速地打开了话闸，让Jessica五秒后就开始后悔询问他的意见。“要我说的话，我也打一开始就不觉得Loki是坏家伙。明显他和Ethan之前就有问题，你们看不出来吗？再说了，他还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Thor呢，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真的不打算融入大家，那他完全可以无视Thor，或者像对待Ethan那样对待Thor。他其实就是个不懂得或者害怕直接和别人表达自己的小可怜，就像小Anna一样，”说到这里他往嘴里再塞了一口零食，然后含糊不清地补充道，“我们邻居家的小淘气。”

Wanda挂着“就是这样”的表情看着Jessica，说不清是针对Pietro多得吓人的话，还是针对他对Loki的看法。

“好……吧……”Jessica拖长自己的声音，清楚地表现出“我可没想听你说这么多不站在我这一边的话”这一想法，然后耸了耸肩膀，“也许你们是对的。可是你们怎么看得出来呢？我是说，毕竟大家对他的看法和我都是一样的。”

“我们就是看得出来。”姐弟俩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一齐对Jessica露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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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ki又跑了几家书店，终于在靠近市中心的、比较大的那一家买到了那本过于冷门的小说。

“这本书太冷门了，这可能是这个月卖出的第一本。”收银员看到这本书时瞪大了双眼。而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了。

“也许你们应该把这本书从最底层的角落放到显眼点的位置上。”Loki回答。

收银员脸色有点尴尬。

无论怎样，至少他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买到了这本小说。他把小说放进包里，走在被晚霞笼罩的罗马街道上。空气里有罗马小吃特有的味道，昼伏的游客开始自室内走出。不像纽约快节奏的生活，这里没有呼啸而过的汽车，带着尖锐的喇叭声扬长而去，也没有富有攻击性且几乎无处不在的大麻和匕首——Loki想，也许他还蛮喜欢这样的气氛的。

他想骗自己在一整天的忙碌后，他已经暂时忘记了Thor，忘记了关于Thor的事情，忘记了他可能近乎夸张地喜欢自己的小说——但是，不。

当他没事可忙的时候，关于Thor的一切便如一阵风一样，轻柔却强势地吹进他的大脑，让他回到他迫不及待想要结束的、煎熬又甜蜜的状态。

看在路费该有多贵的份上，他至少应该搭地铁到边缘再乘坐出租车的，但他就是等不及了。

他回到别墅后，大部分抱团出游的的旅友还没有回来，整栋别墅看起来有点孤独，只有二楼和三楼的两个房间有灯光照亮，其中一间便是Thor的。

所以Thor已经回来了，Loki心里有一丝丝闷闷的紧张，但他很快压制住了它。

他走上三楼，回自己的房间，按下安在门口的灯光开关，然后把背包丢到在墙角的沙发椅上。

他决定在下楼之前给自己洗个澡，让自己从一天的疲乏里解脱，也好在吃完饭后直接上床输稿子。

可他实在太想知道Thor是不是就是那个买下《黑豹》译本的旅客了，这个问题几乎在消耗他的生命。尽管在温暖的水里泡着，Loki却还是觉得心事繁重，完全找不到让自己放松下来的方法。

最后他认输般地从水里站起，给自己穿上浴袍，然后走到大落地窗旁，靠着窗框吹风，同时等待着隔壁浸满到阳台上的暖黄灯光什么时候熄灭——只有这样，他才能悄悄地，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溜进Thor的房间里，悄悄地找那本也许存在于现实中，又也许只存在于他的自作多情中的书。

也许他不是想找书，只是想找一个Thor至少对一部分的他很感兴趣、很感兴趣，感兴趣到可以用比高于喜欢的词来形容的证据。

灯光在某个时刻随着咔哒一声熄灭了，然后是房门关上的声响。

Thor没有锁上落地窗——确认了这一点的Loki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拉开落地窗，走进Thor的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Thor的房间——虽然说并不是他常住的那个，但是，至少是“他的”房间——也许是因为他是偷摸着来的，Loki甚至有点紧张，心脏在胸膛里扑通扑通地跳着。

站在黑暗里，Loki只能依靠窗外微弱的月光以识别屋内的物品。他放轻自己的脚步，为每一次嘎吱声而提心吊胆，同时仔细地检查每一样物件——落地灯旁打开的行李箱，一件衬衫的袖子掉了出来；小桌子上没吃完的水果，一旁还放了一个半空的水杯；丢在皱乱棉被上的笔，挨着它有个被翻开的剧本；还有一个背包，被丢在椅子上，拉链没有拉上——

里面放着一本书。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Loki的心脏跳得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的原子弹，会夷平他所有的神经。

他走上前，拉开背包的拉链，微弱的咔哒声几乎让他的手指发抖，书角向外靠了一分；然后他拉出那本书，在月光下黑底上的烫银意大利语反射着微弱的光——

Pantera nera。

黑豹。

Loki笑了起来。

也许他会就这样站在Thor的房间中央，站在一片黑暗里，拿着一本热门小说译本，傻笑个半把小时。

如果不是忘拿手机的Thor回来了的话。

“Loki？”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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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豆生日快乐啊x